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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往春天的火车
作者:■ 2014级汉语言文学专业 赵慧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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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冬天遗留下来的冷风势力未去,淅淅沥沥的小雨无休无止,一丝丝冷意向我袭来。
  晚上十一点钟,我上了火车,安静暗黑的车厢让一个人打电话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看到其他乘客都睁着眼睛没睡,心中总是感到些诡异。我找到我的铺位,安置好行李躺下,跟这一次的旅行告别。
  对面床铺的人打电话声音依旧未停,情绪激动,说的可能是某种方言,听不懂,我忍无可忍,想要提醒他小声一些。我起身,看到他时猛然一惊,后背直冒冷汗,他如果在打电话,耳边怎会没有手机!我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再仔细看看,也没有耳机之类的东西,再仔细听他讲的话,原来并非方言:“hello哇,李老板,哈哈思密达,好……哎好……饭吃了哦哈哈……滚你妈的……”没有一丝逻辑性的夹杂外语的语言,伴随着自己的拼命鼓掌。我慌忙爬下铺位,还来不及气愤安检怎么能让精神病人进来,《致命ID》、“精神病人掐死熟睡妻子”、“精神病人拿筷子行凶致三死一伤”等等情景就开始在脑中上演。
  窗边还有个座位,我坐定,今晚是不敢睡了。对面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脸上皱纹很深,目光黯淡,一只眼睛似乎罩着层云翳,眼皮就要耷拉下来了,但强撑着。“大爷,您从哪里来?”反正不能睡,索性找个人聊天以缓解恐惧。“怀化。”大爷指了指那个精神病者,“带他去郑州看病,他不打人,姑娘你放心,我看着呢。”原来大爷是他父亲,我仍是不放心,他真要发病,一个老头怎么拦得住呢。“他,他怎么成这样的?”我小心翼翼地问。“过年回家来,让车撞了,伤到脑壳,病房躺了三个月,终于醒了,医生说智力不行咯!”老人眼中的泪水一闪而过,哽咽地说:“家里看病,钱没了,媳妇终于跑咯,他,他就成这样子了。”我沉默着,不知说什么,是拿大家都知道的谎话安慰他吗?我眼眶湿润,望向窗外,黑漆漆的夜幕也无语。
  突然,一个矮胖中年男子气冲冲走来,冲着精神病大喊:“你神经病!能闭嘴吗!”精神病人情绪更激动了,捶着床板,扯着嗓子尖叫:“啊……我不是神经病,你个神经病!”大爷慌忙起身拦住中年男子,一边着急地喊:“浩轩不闹了,不闹了哦!听话!”车厢内所有人都看过来,列车员也慌忙跑过来:“咋回事,啊?”“你们是怎么搞的!让神经病上车,一车人还睡不睡了!”“就是,恁白吃饭嘞!”“投诉!”列车员要急哭了,“他们说去看病,我不能拦着呀!”“那我们这些人你就不管了?”争吵之时,大爷突然哭起来,大家瞬间安静。大爷哭着使劲打他儿子,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别闹了!你安静会儿!行不行!”儿子无动于衷,依旧骂骂咧咧,大爷抱着他大哭起来:“我年纪大了,我走了你怎么活!能不能争点气!别闹了!”儿子依旧听不懂他说什么。大爷含着泪冲着人群鞠躬道歉,大家看到这幅场景,互相说着:“唉,都不容易”,就散开了。大爷哄着他儿子,儿子终于平静了些。
  大爷坐下,手拂泪眼,“医生说他醒不过来,每天都收到病危通知,我天天守着他,好容易醒来了又成了这样子。我不怕死,豁了我的命,只要能治他我也愿意。我就怕,怕我死得比他早,谁照顾他?”“会治好的,会好的。”我眼泪涌出,望向那仍自言自语的儿子。
  听着大爷的哭诉,我想起我的父亲,那整天傻乐呵,被我嫌怨的父亲,想起他一直脏兮兮的衣服,在我被送进手术室时,转身抹泪的背影。
  早晨六点多,这对父子终于到站了。他们收拾着行李,有人搭话:“好好看病,肯定能治好。”“是,能,能。”车停了,一个乘客帮着大爷拎起包,送他们下车。
  车厢终于安静了,我躺下,久久不能平静。
  天蒙蒙亮,窗外嫩绿枝丫挂着雨珠,一股股暖意涌来,车上所有的人都使我相信,这列车真的驶入了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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