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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徽宗:一个被当皇帝耽误的艺术家
作者:■2017级汉语言文学专业王怡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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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政和二年正月十六,汴京上空突然彩云缭绕,彩云之上有群鹤翔集,长鸣如诉,经时不散,还有两只落在宫殿左右两个高大的鸱吻之上,相对而立,姿态闲适。一时之间引得皇城宫人和过往行人争相驻足,讶叹纷纷。亲睹此情此景,当朝圣上宋徽宗更是兴奋异常,兴之所至,随即挥洒丹青妙笔,将此祥瑞之象绘于绢素之上,大名鼎鼎的诗、书、画俱为上乘的珍品佳作———《瑞鹤图》由此问世。

提起宋徽宗,人们往往只记他的亡国、风流,殊不知,他是一个被当皇帝耽误的全能艺术家。

有多位著名工笔画家经过专业鉴赏后给出结论,《瑞鹤图》绝非一日可成,却可谓“一气呵成”。这对画家的精力和耐力都有极大挑战。坐拥天下的宋徽宗,没有请他人代笔,而是御笔作画并以瘦金于卷后书题记及诗,款“御制御画并书”,签押“天下一人”,悉心收藏。此态度之认真,精力之专注,可见其对艺术的虔诚。

很多学者称此画是 “宋徽宗处心积虑寻找国家祥瑞所在,以稳定朝廷,安抚民心”,此言也太过功利虚伪。要说一位君主,谁不愿自己的天下太平,繁瑞祥和。但徽宗就是一个妥妥的“假君王”啊,面对如此美景,他浑身的血液涌动,他的一片赤诚,也许根本就不是什么国运祥和,那是他浑身艺术细胞躁动下的神经反射。在这一刻,他只是一个急于并热衷于用自己成熟精湛的画艺记录美景的艺术家而已。否则,为什么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淡石青染得灰蓝色天空,是空灵和迷蒙下的十八只栩栩如生的丹顶鹤,而象征着皇权无上的宫殿———宋朝国都汴梁的端门———宫殿正门宣德门,却低调的隐藏在云雾萦绕中,只露出极少一部分。

由此可见宋徽宗或许不该当皇帝,章惇就说过一句非常著名的话: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甚至有野史称他是唐后主李煜转世。野史传说自然不可信,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宋徽宗和李煜的人生历程实在太过相似,除了都有文采风流和亡国之君的标签外,就连“无奈成为弱国之君”都如出一辙。

没有哪个皇帝愿当亡国之君的,宋徽宗刚登帝位时也励精图治要干出一番成绩,后代的历史学者曾有如此评价:徽宗之初政,粲然可观。

但毕竟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徽宗终究没有政客的头脑,做好皇帝所需要的素养和特质每一条都和他艺术家的浪漫天性背道而驰。加之蔡京一辈奸臣的所谓 “丰亨豫大”、“为王不会”的享乐主义理论的歪理邪说的鼓吹下,徽宗之前暂时被压抑的艺术家之天性和欲望一下子被充分调动了起来,他风流好色,行为奢靡,甚至引起朝中腐败滋生:只是征集一些奇花异石以供观赏、写生之用,没想到愈演愈烈,各地官员争先恐后在民间疯狂搜刮,前后竟持续近二十年,直到最终闹出了震惊东南的方腊起义,严重损耗了大宋的国力与民心。

但当宋徽宗志得意满地在《瑞鹤图》上签下“天下一人”的花押时,估计他也不会料到,此时距离繁华落幕的靖康之耻只有区区15年了。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靖康二年四月,金军攻破东京 (今开封),宋徽宗被俘。在北俘途中他写下“九叶鸿基一旦休,猖狂不听直臣谋。甘心万里为降虏,故国悲凉玉殿秋。”短短的28个字,道尽了一个亡国之君的悲怆和悔恨。回首往昔犯下的错何其之多,而最大的错,也许就是根本不该登上那个至高无上却并不适合自己的位置……

书法绘画,诗词歌赋,吹拉弹唱,骑马蹴鞠,甚至医学茶道,瓷器古玩,他无一不能。对中医,陶瓷,茶道也颇有研究。书法上他独创著名的 “瘦金体”,刚劲秀丽,曲金断铁,侧锋如兰似竹,美学高度旷古绝今,纵观中国书法史,二十几岁就能自成一体的书法大家,除宋徽宗外,举世恐无第二人。文学创作上,虽然没有达到李煜的传唱度,但亡国之后也多有触动人心之作,比如 《眼儿媚》:“玉京曾忆昔繁华,万里帝王家。琼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花城人去今萧索,春梦绕胡沙。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其中的故国之思,今夕之痛与李煜的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何其相似。正如撰写《宋史》的元代史官脱脱惋叹:(徽宗)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

此话如此一针见血,道出了宋徽宗一生的无奈和悲哀:独不能为君,却偏偏做了君。千年之后,惟余一声叹息。

多希望他,生生世世不复生帝王家。只做赵佶,不做宋徽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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