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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解疗妒汤
作者:■2016级汉语言文学专业刘乐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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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梦》第八十回目中,宝玉去齐天庙还愿,向老王道士寻一味治女人妒病的方子,王道士胡诌了个“疗妒汤”:用极好的秋梨一个,二钱冰糖,一钱陈皮,水三碗,梨熟为度。每日清晨吃这一个梨,吃来吃去就好了。
  这本是寻常的 “冰糖雪梨”,宝玉如何不知?可这“油嘴的牛头”自有一番理论:“一剂不效,吃十剂;今日不效,明日再吃;今年不效,明年再吃。横竖这三味药都是润肺开胃不伤人的,甜丝丝的,又止咳,又好吃。吃过一百岁,人横竖是要死的,死了还妒什么!那时就见效了。”
  这王道士专在江湖上卖药,弄些海上方来治病射利,长在宁荣二府走动熟惯,人送混号“王一贴”,言其膏药灵验,一贴病除。正是他长于往富贵人家“贴”,因此也见惯那些人家家中事,这“疗妒汤”虽是个给宝玉解午盹的笑话,但也在有意无意间寓庄于谐———女人妒病,至死方休。
  宝玉求方,事出金桂百般折磨香菱,致使香菱屈受贪夫棒。这金桂“外具花柳之姿,内秉风雷之性”,因父亲早逝,寡母溺爱,她“爱自己尊若菩萨,窥他人秽若粪土”。出嫁后,自己要做当家的奶奶,更是要拿出威风来,才能压得住人,自然比不得做女儿时的温柔腼腆。看到薛蟠有香菱这么一个才貌双全的妾室,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于是就“越发添了那‘宋太祖灭南唐’之意”。
  书中对于夏金桂有这么一句评价,“若论心里的丘壑泾渭,颇步熙凤的后尘。”熙凤对付尤二姐,可谓极尽心机,假装贤惠,禀明贾母,将二姐接入大观园,明面上姐妹和睦,暗地里处处刁难二姐的吃穿用度,并喊来庸医,堕了二姐刚成形的男胎,逼得二姐绝望中吞金自尽。这般阴险狠毒又八面玲珑,夏金桂有过之而不及。护官符“丰年好大雪,珍珠入土金如铁”中的“雪”谐音“薛”,雪遇夏则化,薛文龙娶了河东狮,薛家经这 “搅家精”大闹,无疑速朽。这倒真应了宝玉关于女孩儿出嫁后就由无价之宝珠变成了颗死珠、鱼眼睛的论断了。
  “奇怪,奇怪,怎么这些人只嫁了汉子,染了男人的气味,就这样混账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
  奇怪,奇怪,明明是自己的丈夫得陇望蜀、朝秦暮楚,可为何女人偏苦于为难女人,最终导致个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下场?
  听完 “疗妒汤”的笑话,宝玉从齐天庙回来后,又是一幕 “迎春悔嫁中山狼”的悲剧———迎春方哭哭啼啼,在王夫人房中诉委屈,“孙绍祖一味好色,好赌,酗酒,家中所有的媳妇丫头,将及淫遍。略劝过两三次,便骂我是‘醋汁子老婆’拧出来的。”
  第八十回中,一个嚣张跋扈的“河东狮”,一个温柔沉默的 “二木头”。对于丈夫的荒淫无度,一个反抗,闹得个天翻地覆,阴差阳错饮毒身亡;一个忍让,受尽夫君凌虐,一载赴黄粱。她们用死亡将矛头直指封建妻妾制,那些女孩子也都曾是水做成的骨肉,让人见了便清爽,后来由宝珠变成男性的附庸,最后成为了一颗死鱼眼,酿成了一生的悲剧。八十回作为脂评本最后一回,这么一贴“疗妒汤”与“好便是了,了便是好”遥相呼应,末世氛围里弥漫着悲剧气息,曹公是否在用一出黑色幽默告诉我们,这样一个荒唐世界,大概是要至死方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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